孔院故事会 | 非洲乍起“民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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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得位于非洲中部，人称“非洲之心”。除了目前已知最早的、距今已有约700万年历史的古人类化石“杜马伊”之外，乍得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恐怕就是风沙了。尽管自然环境有些艰苦，乍得人民却坚强乐观，而且能歌善舞。走在首都恩贾梅纳的街道上，每天都能听到穆斯林们虔诚的唱颂声。
恩贾梅纳的街道
我叫李量，在乍得恩贾梅纳大学中文系工作了三年。在这三年的时光里，我探索出了一套“全歌唱式口语教学法”，通过大量教唱中文歌曲进行口语教学，并取得了成功。期间，我一共教唱了一百多首中文歌，新华社记者罗毓还专门对此进行了采访报道。
正在教唱中文歌曲的李量老师
有同行询问：一百多首歌可不是个小数目，真有那么多适合初中级学生学唱的中文歌曲吗？我的回答是：有，而且都是我在教学实践中创作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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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尝“螃蟹”早知味
近年来，学术界一直关注中文歌曲对中文教学的作用，许多同行也通过自己的教学实践，表达了各自的看法，其中不乏真知灼见。目前较为普遍的观点还是认为教唱中文歌曲只是中文教学的一种辅助手段。拿口语教学来说，其重点在教学生们“说”，因此，非戏剧类、文化类的课程，不能用歌曲作为主要教学内容。
而我是怎么走上这条“不归路”的呢？一切都源于一次课堂用语教学的尝试……
一开始教授中文时，我把精力集中在拼音教学上，忽略了诸如“上课”“下课”“学习”“休息”“做练习”这些课堂用语的教学。但是这些用语每一节课都会用到，每一次说的时候我都得声情并茂地加上动作演示一番，同时还得用蹩脚的法语再解释一下。可是我一说法语学生们就笑，马上要给我纠正读音。而乍得学生的法语水平也参差不齐，一个学生纠正了我的发音，其他学生又要给这个学生纠正。因此，教室里总是乱哄哄的。为了保证课堂的秩序和教学的效率，我决定专门教一下课堂用语。为此，我尝试着把常用的课堂用语整理成了两首诗。第一首是：
我们上课，我们学习。
我们下课，我们休息。
学汉语，说汉语。
写作业，做练习。
在讲解、朗读、背诵以后，我参考湖北民歌《催咚催》的曲谱，把这首诗改编成了一小段歌曲让学生们学唱。唱起歌来，学生们不乱跑了，不插话了，精神头也一下子足了，这些课堂用语教了一次就全部掌握了。后来这首歌加上编舞参加了2019年中国驻乍得使馆的春节招待会选拔赛，最终被定为招待会的第一个节目——“快乐学汉语”歌舞剧。
将中文歌曲作为口语课的主要教学内容，目前国际中文教师鲜有涉足。初尝“螃蟹”的我，觉得颇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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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佳趣已意会
第一首诗的成功，大大增强了我继续将音乐和教学结合起来的信心，于是便有了第二首：
听录音，看黑板，
打开课本读一遍，
什么意思？猜一猜。
不会翻译查词典。
对初学者来说，这些句子包含的新词较多，比较困难。在我反复讲解、学生们能够背诵以后，我套用张寒晖先生《军民大生产》的曲调教唱了这首诗。学生们非常喜欢，踊跃欢唱，在一节课内把新词全部拿下了！
《军民大生产》这首歌的曲调其实是学习了陇东民歌《推炒面》，也带有纯正的民歌风味。这些教学实践让我充分感受到了中国民歌的独特魅力，那优美的旋律既让中国人念念不忘，也让非洲人为之陶醉！
此后，我的口语教学都按照这种模式进行，民歌改编也渐入佳境，新疆、青海、河南、湖北、四川、云贵……这些地区的民歌都有涉及。虽然是在恩贾梅纳给学生们上课，但我却用歌曲带他们感受了中国各地的文化风味。比如：
A: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
身体好不好，工作忙不忙？
B: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可以。
身体非常好，工作有点忙。
这些都是口语中最常用的句子。这一次的改编，我采用了陕北民歌的曲调。
再如询问时间。中文问时间，有两个常用句型：“现在几点？”和“现在什么时间？”。回答这两个问题常用的表述有：“几点几分”“几点半”“几点几刻”“差几分几点”等。我把这些内容稍加改编，用青海花儿的曲调，也编成了歌：
A:麻烦你看一下表，现在什么时间？
请你告诉我，现在几点？
B:现在十点零五分，十点十分，十点半，
十点三刻（四十五分），差五分钟，
差五分钟，差五分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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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得乍起“民族风”
中国五十六个民族都有自己传唱不衰的民歌，旋律是那样的优美，那样的让人陶醉！这其中浸透了无数创作者、传唱者的生活感悟和体会。这些民歌或活泼明快，或泼辣犀利，或幽默含蓄，以极强的感染力传递着中国的人文风貌、文化点滴。
民歌旋律再配上简洁明快的歌词，就形成了活泼生动的“校园民歌”——国际中文教学歌曲。这些歌曲经过学生们的传唱，已经在乍得流传开去，乍起了一股“民族风”！
李量老师与学生在乍得总统广场
乘此浩荡春风，我不断增加新的句型和词汇，尝试进行了更多歌曲的创作。这里介绍一下我创作的《别墅》：
我家后面是大山，别墅就在山前边。
山上森林水果香，山下水库空气甜。
我家门前是大路，院子有花还有树。
两层小楼大窗子，绿草白墙蓝车库。
我家旁边是小溪，你找我家很容易。
沿着小溪往上走，我家门前有（一棵）大树。
这首诗里面的新词很多，学起来是比较费时间的。有了诗歌形式的帮助和歌曲演唱的助力，我的学生们仅用了两节课的时间就全部学会了。教学中我深切地体会到：音乐能给中文教学插上腾飞的翅膀！
此后，这种教学模式不断延续，我总共给学生们教唱了一百多首中文歌曲，且许多都是“民歌风味”。一百首，这数字看起来很大，有人担心学生是否会厌倦。但从我的教学实践来看，只要老师在教学内容尤其是音乐风格上不断创新，不重复累赘，不躐等冒进，学生们是能够保持兴趣、消化吸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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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歌吟共前行
我在乍得使用中文歌曲教学有一个好的基础——乍得人爱好歌舞，因此我的尝试会比较容易。实际上，每一个国际中文教师，无论在哪一个国家，如果当地人民感兴趣的话，也是可以尝试的。
我觉得教唱中文歌曲时，所选歌词中涉及的词汇，应该在学生可以接受的认知范围之内，最好不要采用那些学生们很长时间都不会用到的生僻词，即使学生学会了，但是此后长时间没有机会使用练习，最后还是会忘记，这就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李量老师与学生在乍得国家电视台
我建议喜欢使用中文歌曲教学的老师可以尝试自己创作歌曲，但如果不太精通音乐，就结合教学内容翻唱自己熟悉的歌曲吧，这其中，民歌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在乍得可以编创歌曲，如果感兴趣，世界各地的老师都可以尝试。
作者简介
李量
2008年起赴非洲从事中文教学工作，2018年9月在乍得共和国恩贾梅纳大学担任中文系主任、中文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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